1.彼岸花
他计算着时间,这趟列车已经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按理说,一个小时的时间这趟列车已经在跑第三躺了。但至此他都在地下隧道。
好像这趟列车是真的开往地狱,它一直往地下开,直至把林烽送到地狱。他害怕起来了,害怕这趟列车真的将他送往地狱。
他始终都没到过黄泉战,好像这个站点从未存在过。但站牌上却清清楚楚地写着黄泉站。
他觉得这趟列车好像是在绕迷宫,骗他说是到地狱,可他却连黄泉站都没到过,连所谓的“黄泉”的毛都没看到。
火红色的光突然间照亮了整个隧道。他看向窗外,火红的花开遍整个隧道。他们分布在铁拐的两旁,火红的花瓣很像燃烧的火焰。若不是他听说过这种花,他还真会认为那是燃烧的火焰。
彼岸花……是真的开往…地狱。
铁皮列车在花海中狂奔,那不像是狂奔,倒像是逃亡。但再怎么逃,轨道终究是延伸到死亡。这很像是命运,被注定了的东西,最终都只会沿着预计好的轨道通向尽头。
他已经到过了黄泉站,而他现在就在通往地狱的路上。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看到鬼门关,看到孟婆拿着碗汤对他说喝下吧,喝了这碗汤,就可以忘记一切了。
真的能忘记吗?该死,不想就这么死啊,还想…再做些什么。
他狂奔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地摆动四肢。他跑到车头,赶紧拉下车闸。但列车并没有减速的势头,反而开始提速。列车测速仪上的数字像头愤怒的牛般发狂上升,林烽不知所措地靠在座椅上。
真的…没用了啊。真的就会这样死吗?我可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啊。
列车车厢播放着教堂的送葬歌,悲凉,缓慢的歌声,曲调让林烽有点要窒息的感觉。
歌声在空荡的列车内一次又一次地循环播放。他被当成了死者,而这趟列车是将死者送入地狱的“死亡”编号列车。
彼岸花的光渐渐暗淡,直至变成毫无希望的漆黑。
他蹲在墙角,很像个无助的孩子。泪水从他眼眶中流出,抽泣的声音隐隐藏入悲凉的送葬歌中,很像荒原里女孩的哭泣声。
没有什么人管他了,就算死,也没有什么人管他。他觉得自己很可悲,到死都没人注意过。他很讨厌这样的人生,很讨厌这个隐藏在现实世界里的黑暗世界。他用力地哭,如果哭能带走他的无助,害怕,他倒希望永远都这样哭下去。但他又害怕,害怕眼泪会有流干的那一天。那天之后,害怕,无助又要降临。
“真没用,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入地狱嘛。”
他惊讶地抬起头,高挑美丽的女孩正抱胸俯视着他。林烽觉得她是个美丽的天使,从遥远的天堂里飞来拯救他。可人家真的是来救自己的吗?
他向女孩投入无助的眼光,像个求被带走的流浪小狗。他倒很希望自己是个小狗,那样就可以向她卖萌求她带走。
“别这样看我。我很困惑唉。”她说,“我自己都快要自身难保了啊。”
是啊,别人都自身难保了,又有何理由带自己离开这地方呢。真是不甘心啊,就这样死去。他低垂下头,脑子里满满地不甘心,但又无能为力。
“得了得了,真是个让人不爽的家伙。带你走,带你走。别哭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真的…带我走?”他疑惑地看向很像天使的女孩。
“是啊。”她想了想,“不过等下可能会有麻烦,你可能会死去。毕竟我们是去地狱,想脱身就得要杀掉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
“就是鬼啦。鬼啊!”她蹲下身来向林烽扮了个鬼脸,“怎么样?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林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若是鬼都能像她那样就好了,那样的话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真有点像唉。”
“哈哈……还害怕吗?”
“还是有点。”他老实回答。
这种露骨的安慰他还是明白的,但鬼是什么样的他至今都不知道。他所熟悉的鬼都是从银幕搬过来的,那种长头发遮住半张脸,像迈克尔杰克逊走太空舞步那样的鬼他最熟悉。
“你是怎么上的这趟列车?这种列车可不欢迎像你这种活物啊。来来,把你脖子伸过来啊。”
林烽木愣看着她那满面无害,笑得可以迷倒一大群人的脸,他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对方是一只大灰狼,骗着你说小红帽,来奶奶这,看看奶奶的牙齿啊,漂不漂亮啊。
他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墙角挤了挤。尬笑继续看着女孩,她脸上好像写着“我是鬼哦,我是鬼哦”这样的字样。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她出现得太诡异了,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出现。他在心底为自己点赞,说太聪明了。林烽,你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了啊。但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她是鬼的话,那我……
“啊啊,姐姐。那个…我的脖子伸不过去啊。你看你看,昨天夜里睡觉落枕了啦。脖子动不了,很痛唉。”
“哟,还叫上姐姐了。”她说,“来,赏根棒棒糖。”
她真的递给林烽一根橙色的棒棒糖……
“你的糖……哪来的。”林烽傻眼了,“这好像是小孩子啃的棒棒糖吧。”
“今天买的啊。味道还不错,你尝一尝吧。”
林烽有点两眼昏花的感觉,他使劲想,这是鬼?这是鬼?鬼都不应该张大嘴巴,把你一口吞下去吗?怎么会送你一根棒棒糖说味道不错,尝一尝吧。
“我们…好像是在通往地狱的列车里吧。你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啊。到那里再杀回来呗。反正时间还很多。你不吃?那我吃咯。”她拆开包装袋,自顾自地吃起来。
“那个…我……”就在林烽想说“我没拒绝吧”时,电子提示音响起,大概是说即将到达终点站。
林烽跳起身来,像只受惊的猫,“到地狱了,到地狱了!”
2.厮杀
列车到达终点站,用时将近两个小时。测速仪静止的车速是10800km╱h。这种速度完全超越了列车负荷的极限。正常来说这辆列车以这种车速行驶发动机早该坏了,但发动机依然带动列车缓慢靠站。
林烽看向挡风玻璃,在列车远光灯的辅助下,他看到了巨大的黑色城墙向四周延伸。黄铜色的木门紧闭,身穿黑色盔甲的神秘生物手持三叉戟站立在门前。他的视线沿着城墙向上,巨大的血色面孔正笑着看他,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地从面孔往下坠落。
林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越来越剧烈,他甚至有点快要窒息的感觉。
女孩坐在驾驶座上,简单地操作后。列车滚轮转动,带动列车沿着轨道向后远离地狱站。
林烽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气,让身体沿着墙体向下滑。
“到了地狱站,就不可能会安宁地回去。”女孩站起身,提起一把不知从何处来的黑色长刀。
“什么意思?”
“笨呐。意思是说要杀鬼啊,杀鬼啊。只有把他们都杀了,我们才能回去啊。拿着!”她丢给林烽一把白色的沙漠之鹰。
这东西他见过,也看过外国佬的测评。这种东西要是打出去,可是能把牛头给打爆啊。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对面的女孩。
“你有哆啦A梦的口袋?能不能给我一个?”
“哆啦A梦口袋没有。微型空间存储器到还有一个,不过对你没用。”她说,“现在静止讲些没用的废话。我需要调节状态,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不要枪还没打出去,自己就给吓死了。”
女孩瞬间从可爱女生变成了严肃的女将士,看她那模样俨然是要上战场的节奏。
对啊,上战场!他娘的,我竟然也要上战场,和那些什么鬼的厮杀。
列车像个亡命之徒般狂奔,乳白色的远光灯照射着延伸到黑暗的铁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什么鬼,没有什么暴动,有的,只是列车穿破不安空气的声音。
女孩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长刀,白色的刀刃倒映着她平静的面容。林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至今都没问过女孩的名字。他觉得有必要问一下,毕竟对方和自己此时是一个并肩作战的队友,尽管他只会在背后开枪。
“那个…你能不能告诉你的名字?”他弱弱地问。
“名字?你居然还闲得想知道我的名字?”她的语气很平静。
“毕竟我很有可能会死啊。不知道队友的名字就要死,可是会很遗憾的啊。”他说,“那个…我叫林烽。”
她抬头看林烽一眼,“要开始了。”
“什么?”他没有听清她讲的话。
剧烈的金属割裂声在林烽脑后响起,那种声音难听到想让他磨牙。女孩提起刀,刺向林烽身后。
剧烈的液体喷涌声“嗤嗤”地响个不停,他立马联想到医生误割动脉时血液喷涌的场景。
“你小心点。保险已经帮你打开了,你只需要扣动扳机。”她扔给林烽一把弹夹,“这是最后的弹夹,省着点用。”
第一节车厢的墙体被割裂,大量长满蛀虫的尸体挤进车厢内。难闻的尸体腐化味刺激着他的神经,险些让他呕吐。
女孩凭空掏出乌兹冲锋枪,黄铜子弹疯狂打出。大量尸体应声倒地,黑色的液体像喷泉一样喷出。林烽心想那些鬼东西绝对是水袋。
“那些是什么?”
“被控制的亡灵。相当于看门狗。”
她将打空的冲锋枪认向冲过来的尸体,提起长刀将他们的头颅割下。女孩反手握刀,刺向墙体,将趴在墙后准备偷袭的黑影杀掉。
女孩的手段让他非常震撼,他不敢想象之前那么可爱的女生居然变成了一个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杀戮狂。
整个杀戮过程快得惊人,林烽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完全就像个傻眼的观众,看一场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精彩戏剧。事实它是存在的,所以在他眼里这不是戏剧,而是一场真实的厮杀现场。
脑后传来刺耳的玻璃割裂声。林烽胆怯地转过身,看到似乎完全碳化的生物正试图撕开玻璃。
他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巨大的后坐力将他往后推,枪体差点从他手中飞出。
沙漠之鹰的威力很显著,子弹直接把那生物击飞,但挡风玻璃也瞬间破碎。
“威力这么牛!”
“这是改装过的枪,可以一枪打爆成年大象的头颅。”
恐怖的喘息声从列车后方断断续续地传来。女孩随手甩出一个银色的高射炮塔,她推动枪柄,高射弹疯狂打出。
林烽能听到从漆黑深处传来的哀嚎声,那种声音绝对是他听过最难听的噪音。听久的话,他想自己可能会疯掉。
“你完全就是个战争机器啊。”林烽为她点赞。
“我讨厌这句话。”她面无表情地说。
哀嚎声停了下来,女孩也停止推动高射炮。她将高射炮收进空间存储器内,但至始至终林烽都没看到过什么空间存储器。
列车很快安静下来,滚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很清晰地响着。冷风涌入破损的第一节车厢,与金属摩擦的呼呼声很像死者的哀鸣。
很安静,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有破损的金属能证明之前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这种恐怖到极致的安静令林烽产生了不安,这让他想到了爆发前的蓄势。爆发前的蓄势?是那个女孩还是地狱?他并不知道,他在心里祈愿能度过这非现实的东西。
列车后方传来不安的崩塌声,他可以想像隧道崩塌时的情景。他想着后方有一个巨大的怪物,摆动双腿追击着在垂死挣扎的列车,窄小的隧道被他巨大的身体破坏。
这么想他还真害怕了。
“喂,后面有奇怪的声音。”他说。
“听到了。你到第二节车厢去。”
林烽跑到第二节车厢。
列车后方的地面突然崩塌,巨大的口器露出地面,填满了整个隧道。
巨大的蓝色光柱从女孩那里射出,光柱瞬间穿透口器。
林烽勉强睁着眼。他的视线透过散射的蓝光,隐约看到架在铁板上的巨炮。
光柱很快消散,熟悉的白色铁皮变成了黑皮,烧灼金属的味道刺激着林烽的鼻腔。
他庆幸他在这种高温的环境下还能存活下来。
口器突然被切开,黑影从切口中跳出。他提刀做出下劈的姿势,劈向的对象是林烽眼前的女孩。
她跃向后方,黑影的长刀落在她之前的位置。
林烽此时能够看清黑影的模样。
那是一个戴着诡异笑脸面具的人形生物,不能确定它是人的是这个生物漆黑并且爬满蛆虫的皮肤。
黑影迅速向她移动。女孩凭空抽出一把长刀劈向黑影。
短短时间内,双方进行了三百多回合的厮杀。杂乱的刀刃碰撞声让林烽想到了古装剧中双方拔刀厮杀的场景,但此时他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坐在电视机前观剧,他必须用手上的枪杀死那个黑影。
可双方的位置变更得非常快,这已经超出了他眼力范围。对他来说,这种移动速度已经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捕捉到的。
林烽只能干等着这场厮杀的结束。
即使胜利的是那个能够杀死他的黑影。
厮杀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
黑影的胸口被女孩的刀刃穿透,黑影被贯穿的刀口处像碎片般破碎。
那很像是一具干煸了很久的尸体被一把刀碎裂。
黑影依然没有死亡,它丝毫没有被影响地提刀砍向女孩的头部。
林烽扣动扳机,一枪打碎了黑影的头颅。
没有想象中的脑浆四溅,没有血液喷溅,只有头骨像玻璃般碎裂地四处飞溅。
黑影倒向地面,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
“你的枪法还挺不错的嘛。”她向林烽竖起了拇指。
“玩过生存游戏,所以枪法不算太差啦。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这只是前奏。”女孩严肃起来。
“前奏?”
“看你的后面。”
林烽看向身后。
爬满蛆虫的丧尸挤满了列车。
这很像生化危机中的丧尸围城场景。
“这这这…这是要完蛋了啊!”林烽觉得他丧失了对人生的希望。
“守住。只要出了黄泉路就安全了。”
“你让我怎么守?凭这把还剩五发子弹的手枪?喂喂,那些可是丧尸啊,而且还是一大群呐!”林烽觉得她的想法有点天真了。
“你面前不是有一把重机枪吗?”
“重机枪?”
面前果真有一把重机枪,链式弹夹拖的一地都是。这么多的子弹足够他连续打两三个小时,恐怕子弹没打完枪已经坏掉了。
他想着女孩的那个空间存储器是不是还藏着飞机大炮,甚至原子弹或者氢弹。他想着那个女孩是国家某个秘密军队里的精英,来这个地方是为了来救他这个人。
这么想着林烽对她的身份还有她那个空间存储器越来越好奇了。
他推动枪柄,冲在最前排的丧尸应声倒地。
他不知道打了多久,他只知道他一直在听着重机枪的声音。他觉得重机枪的枪声非常地迷人,好比青年乐团迷倒一大群青年。他发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枪迷,不对,他就是一个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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